苗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贵州惠水苗族据文史考证,有着千年的历史。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先辈们长期的迁徙,与山为伴,以猎求生的环境,以及为争取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经常年生产生活的观察和提炼,形成了惠水苗族古朴、实用、巧妙的体育健身文化,摔跤就是其中一种,尤其以惠水县摆金九龙支系的摔跤活动,声名远播,摔跤文化,成为惠水苗族文化特色的一大亮点。
源远流长 彰显民族精气神
据惠水苗族老人记忆中的传说,苗族祖先迁居到惠水后与其他异族发生山水田地纷争,在封建统治时期,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面对弱势的苗族群体,没有“青天”的公正可言,就以摔跤的输赢作为评判的砝码,苗族人凭摔跤技术在多次抗争中取胜,令其他民族甘愿服输,才得以安身发展。苗族子孙以此为训,从小都要苦练摔跤技术,用以抵抗侵犯,巩固基业。解放后,在党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下,摔跤发展成为本民族节日中独特的体育健身、节日娱乐文化。
惠水苗族摔跤亦称抱腰、抱架腰,当地苗语称之为“搓阔颠”,主要有抱腰式和自由式两种。惠水苗族摔跤一般在正月十七、“三月三”、“四月八”、“六月六”、“交秋”等民族节日的花场上举行比赛。惠水九龙、斗篷、摆金、大华、鸭绒花厂、雅水糯米坡等都是惠水苗族摔跤比较集中的地方,以九龙地区“三月三”、“六月六”的摔跤比赛,因摔跤好手多而相对集中,延续时间最长,活动规模和影响最大。
说到九龙“花场”上摔跤的来历,至今还流传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清末民初,九龙山马门寨有一个苗家后生,名叫杨首辈,长得浓眉大眼、英俊壮实,宽宽的肩膀、粗粗的手臂,虽然个子不很高,却有一身力气和武艺。他在坡上开荒,能把地里二三百斤重的大石头轻轻抱起,甩到地坎上;他到深山打猎,能把百步开外的飞禽走兽射中,箭无虚发。有一年,听说外寇犯境,朝廷在各地武举开科,杨首辈报国心切,就赶到贵阳府应试。官家嫌杨首辈是山里土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比武时,被排在最后。终于轮到杨首辈应试了,只见他不慌不忙,张弓搭箭,嗖嗖嗖,百步之外的靶子上连中三箭,箭箭都射在红心上。比武场上的人群连声叫好,喊声如同打雷一般,杨首辈得了第一。
可是,到了张榜公布时,却没有杨首辈的名字,有些人比武时虽然考不好,但因为有钱有势,反而上了榜。杨首辈不服气,便去找官家评理。贵阳府的韩都督无理刁难,硬说杨首辈三箭都中红心是碰巧射着的,要他重新连射九箭,箭箭都中才算数。韩都督还暗中整鬼,叫人去偷偷移远箭靶。杨首辈看了韩都督一眼,一声冷笑,大步走上靶场,只见他张臂开弓,又是嗖嗖嗖爬爬爬![资5]一连九箭,箭箭不离靶心。比武场上的人群再次连连叫好,喊声震天。韩都督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外号叫“黑煞神”的官军大将,走到韩都督跟前,对他耳语一番,韩都督连连点头,又抖起威风来。他对杨首辈说道:“你这无名乡野之辈,休要逞能,若敢和我手下的将领对打摔跤,只要你爬得起来,我就在榜上给你加个名字!”杨首辈心头腾起一股怒火,跳上了擂台,官家以为苗家是住在山旮旯的土人,不懂武打拳艺,便先派些精壮的小校出场。哪晓得不到一杆烟功夫,机智灵活的杨首辈三拳两脚便一连打倒了四五个小校,有的摔断了手,有的跌断了脚,叫苦不迭。那个外号叫“黑煞神”的官军大将见了,气得哇哇大叫,亲自走上擂台。他仗着自己身高力大、武艺高超,饿虎般地扑上去,恨不得一口把杨首辈吞下。杨首辈见他来势凶猛,就先不交手,满台子东藏西让,蹿跳躲闪。黑煞神以为杨首辈怕他,来势更猛,好几次差不多把杨首辈打下台去。官兵见状,连声呐喊叫好,为他们的大将助威。黑煞神更是性急,看着身材比自己矮小的杨首辈,着实不放在眼里,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杨首辈打倒。又过了好几个来回,杨首辈见对方的势头已过,看准机会,一下子窜到黑煞神的左臂胳肢窝下,抱住他的熊腰,顺手抓住了他的腰带,提得牢牢的,摔打起来。黑煞神被杨首辈抱了下腰,有力也使不上,便抱住杨首辈的脑壳,拼命往下压,想把杨首辈压垮。只见杨首辈把桩子蹲稳,鼓起一股劲,大吼一声,像拔萝卜一样把黑煞神拔了起来,横在自己肩上,黑煞神急了,手脚乱蹬,可因为双脚离地,更是使不上劲来。杨首辈顺势把他抛出一丈多远,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韩都督气得眼睛圆鼓鼓的,跺脚吼道:“休得无理,胆敢把我儿打伤,左右快快拿下!”原来黑煞神是韩都督的儿子。只见官兵一拥而上,把杨首辈五花大绑,关进了牢房。杨首辈有理无处讲,有冤无处伸,被关了七七四十九天,硬是遭官家打得皮开肉绽之后,才撵了出来。
杨首辈胸怀爱国之心,去应试武举,不得功名,反遭官家的无理欺压,哪里能够忍受?他回到九龙山,向乡亲们诉说苦情,乡亲们怒火满腔,决心要和朝廷作对,他们公推杨首辈做首领,操练兵马,防卫山寨,抗交官家的税粮。消息传到贵阳府,韩都督拍案而起,大叫道:“这还了得,小小苗山,难道要想造反不成?”即派官兵前去镇压,要捉拿杨首辈等人问罪。韩都督的儿子黑煞神亲自出马,他想捉到杨首辈,报那天被摔倒之仇。黑煞神一想到那天在擂台上当众出丑,大失体面,恨不得亲手把杨首辈砍成肉泥,方解心头之恨。
当官兵来到九龙山时,各寨的苗家早已藏到山上,黑煞神带着人马,在山里一寨寨地搜杀。他们在九龙山里走了九弯十八拐,却处处都扑了空,不说捉拿杨首辈,就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这时,官兵因搜剿了大半天,已人困马乏,又累又饿,口干得直冒火烟,就四处找水喝,哪晓得自古九龙山一带山高水缺,天旱时吃水全靠下龙潭,可是,龙潭的入口处早已被杨首辈叫人用树枝草刺遮盖了,官兵是无法找到的。他们要想喝水,只有到九龙山古源洞下,去找那口玉龙泉。官兵来到通往玉龙泉的必经之地龙骨冲,由于冲底尽是乱石,行走艰难,便东倒西歪,坐在乱石上,歇起气来。
忽然,一声铜鼓响,喊杀声震得山鸣谷应。原来,杨首辈料事如神,带着苗家人马,早在龙骨冲两边的山岭上埋伏下来,等待时机,收拾官兵。一时间,只见两边山岭上乱石横飞,像山崩一样,砸得官兵东奔西跑,乱成一团。紧接着,苗家人马张弓猛射,箭如雨下,直杀得官兵喊爹叫娘,抱头鼠窜。官兵在龙骨冲底,互相踩踏,争相逃命,死伤无数。黑煞神摸不清苗家的底细,见自家官兵处于不利地形,无心恋战,虽连砍了几个往回退逃的兵士,却阻止不住逃窜的队伍。忽然,山上响起了牛角号,苗家人马手舞砍刀,喊杀连天,飞快地冲下山岭来。黑煞神见败局已定,急忙调转马头往回逃跑。杨首辈在高处眼明手快,瞄住黑煞神的坐骑一箭射去,正着马腿,战马一惊,跳立起来,把黑煞神摔倒在地,跌得鼻青脸肿,苗家人马追上来,活捉了黑煞神。
苗家打退官兵,又活捉了官军主将,胜利回寨。杨首辈晓得黑煞神是韩都督的儿子,心想也要整治他一下,一来报自己被官家关押之仇,二来要长苗家的志气,灭官家的威风。杨首辈对乡亲们说:“官家有牢房,苗家有猪圈。”于是就把黑煞神关在猪圈里,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韩都督听到兵败的消息,又气又恨,又羞又恼,他一怒之下,连杀了几个逃兵败将,却也毫无办法。这回,老奸巨猾的韩都督,知道苗山难攻,又心痛自己儿子黑煞神,便改变对策,硬的不行来软的。他派人带上礼品,到九龙山找杨首辈赔礼道歉,请求苗家放回他的儿子。杨首辈为了显示苗家的英雄气概,便不杀黑煞神,但要官家答应一个条件才放人。他对韩都督的礼官说道:“官家设有考场,苗家要有花场。”花场是苗家集会、习武、歌舞的场所,他要官家保证苗家的欢乐和自由,今后不得干涉。韩都督救儿心切,只好答应了。官家答应条件那天,恰好是农历“三月三”,苗家放了黑煞神后,就聚集在九龙山龙潭坝的草坪上,习武摔跤,唱歌跳舞,欢庆胜利。于是,杨首辈就定“三月三”为苗家的摔跤节,龙潭坝为苗家的花场。所以,从那以后,苗家一代传一代,直到今天,而年年“三月三”,九龙山龙潭坝的“花场”,总少不了摔跤这个内容,特别是后辈们摔跤时,都学着杨首辈摔黑煞神的方式,要先抓住对方的腰带,才开始比试。而九龙的苗家“三月三”摔跤节亦载入了史册,被收人国家出版的《中国节日大全》一书之中。
传承弘扬 摔跤声誉传四方
惠水苗族有九个支系,每个支系都有自己的花场,民族节日都要交叉而过,利于相互交往,毗邻的长顺县、贵定县、平塘县、花溪高坡及本县其他乡镇的布依族、汉族群众,也满怀喜悦赶来参加,其规模一般都在万人以上。
节日来临,苗族同胞聚居的村寨,喜气洋洋,满寨子酒肉飘香,迎接来自各地的客人。客人只要走进寨子,主人都要以本民族的独特礼仪盛情款待,每位客人都要饮一碗进门酒,主人才会让进家,一家的客人,都是整个寨子的嘉宾,不分彼此,轮流接待,其乐融融。
中午时分,人们陆续地汇聚花场,花场顿时人山人海。三声铁炮巨响,宣告节日活动开始。当地的苗族群众按传统习惯,自然分成若干个圈子。在圈子内,有的跳芦笙舞,有的跳粑棒舞,有的吹琐呐,有的吹大号,有的对歌,有的斗鸟,万头攒动,歌声、号声、笑声此起彼落,山鸣谷应,气氛热烈。尤其是跳芦笙舞,越跳人越多,圈子也越跳越大。随着浑厚激越的芦笙旋律,不断地有人加人跳舞的行列。不光是男女青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阿爹、老阿奶,还有背孩子的大嫂和几岁的小娃崽。
最引人注目的活动要数摔跤。太阳快落坡的时候,摔跤活动即开始进行。这时,其他活动自然停止,把节日活动推向了高潮。惠水苗家摔跤方式很独特,摔跤选手必须彼此抓住对方的腰带,寨老发出号令,方能开始搏斗,先倒地者为输,一般是三盘二胜。摔跤场上,龙腾虎跃,闪展腾挪,扣人心弦。谁要能摔倒所有的对手,谁就被誉为“盖场”的摔跤王。苗族青年后来也有把摔跤比赛作为追求优秀姑娘的一种较量形式。久而久之,摔跤形成了经常性的比赛活动,传承至今。
1982年8月,九龙山陡冲寨的王文明,参加贵州省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荣获自由式摔跤62公斤级第一名;1986年2月参加黔南州第二届少数民族传统摔跤选拔赛,荣获62公斤级第二名,令九龙山苗族摔跤声誉鹊起。
此后三十年来,政府主办的民族节日活动断断续续,但苗族摔跤活动却从未间断。为弘扬优秀民族文化,将这一苗族传统体育竞技项目传承发展,2013年2月,在省民委的关心支持和县苗学会的指导下,在九龙山成立了“惠水县九龙山苗族摔跤协会”。2013年“六月六”民族节日,县苗学会在九龙地区野鹿寨摔跤场组织举办了“惠水县首届苗族摔跤节”,来自全县的50名选手参加了比赛,邀请了省体校知名摔跤教练执裁,在比赛活动中,九龙地区苗族摔跤比较规范的动作和娴熟的技术引起了教练们的关注。
2014年“六月六”节,在贵州省民委、贵州省体育局和省、州苗学会的支持下,惠水县苗学会组织举办“贵州省首届苗族摔跤节”,来自全省的146名运动员参加了比赛。中国少数民族体育协会副秘书长陆文梅女士到场观看了比赛,对贵州苗族摔跤历史和发展很关心,省体校教练们也认为应该把苗族摔跤宣传出去,同时要培养苗族摔跤选手。2014年7月中旬,将经过初测的9名运动员送到省体校集训(其中:五名是九龙山的苗族队员),通过短短一个月的集训,8月14日至16日,惠水选手代表黔南州参加2014年贵州省中学生(青少年)摔跤锦标赛,九龙山苗族选手杨炜锴和罗杨康奋力拼搏,分别取得了男子60公斤级第一名和男子46公斤级第三名的好成绩。
2014年10月,中国桑搏(摔跤的一种,盛行于俄罗斯和欧洲非洲等地区的40多个国家)培训中心到贵州挑选运动员,在九龙地区挑选了9名,到北京集训两个月后,3名苗族青年顺利通过考核。 2015年8月5日至6日,在贵州省第九届运动会上,惠水选送了六名运动员代表黔南州参加摔跤比赛,五名获得名次,分别为:罗杨康获46公斤级第二名,杨炜锴获60公斤级第三名,罗宏涛获55公斤级第三名,王超获55公斤级第五名,张亚辉获50公斤级第五名,其中:罗杨康、杨炜锴、罗宏涛三名均为九龙苗族运动员。
苗族摔跤,是一项增强民族自强不息精神的体育活动,是惠水苗族优秀传统文化内容之一,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展现了惠水苗族人民生存发展的独特智慧。我们相信,在民族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背景下,惠水苗族摔跤文化,通过一代又一代苗族子孙的发扬光大,一定会发出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彩。
资料来源:惠水县人民政府网